梁州刺史陆纳重病卧榻,衙署一应事务由梁州别驾崔钰负责,长史崔言为佐。
“别驾,这是本季度支,按例要在下月望日前送抵京都,供户部、三司调阅,您请过目。”户曹的文吏将一大摞简牍摞到崔钰案前。
崔钰没有抬头,甚至连度支也没有认真看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回了句:“放这儿吧,今日散值前本官会处置妥当的。”
“诺,大人。”文吏拱着手小心退出值房。
一个时辰,两个时辰,直到日落时分,崔钰案上的简牍和公文已经从积攒的小山变得只剩下最后一份简牍,正是几个时辰前文吏递上来的梁州度支。
不出半炷香时辰,随着文牍合上那一声清脆的木竹之声,也宣告着一日的公事彻底结束了。
崔钰将一纸公文塞进袍子,闲庭信步地离开了刺史府。
“别驾回府!”梁州刺史府外,崔钰的仆役驾着牛车挥舞着鞭子。
“来人,去请四郎来府中议事。”崔钰掀开车帘,朝着仆役吩咐了一声,后者应声骑着快马绝尘而去。
崔钰这时从袍服中抽出方才夹带出来的那份公文,封口上赫然密奏二字。
崔钰没有迟疑,他果断揭了封漆迫不及待地打开。
臣:
梁州锦衣卫校尉檀粲叩拜陛下万安!
微臣受命以来赴任汉中已有三月,今特向陛下复命。
梁州别驾崔钰其人性沉密,城府深阻,未尝以爱憎见于容色。自处藩署,动循格令,衣寇士子,非常调无仕进之门。所以秉钧数年,汉中侧目,惮其威权。
武赫二年陆纳因病辞任之后,接任者皆无法有效控制局面,致使梁州刺史府一应政令法律皆由其一人专断而定,无人敢弗其意!
臣到任后拜访崔钰,示其以弱,降彼提防,以获信任,故又亲近其爪牙数人,趁机搜寻崔氏专权擅政、公器私用、横征暴敛诸罪之证!
今已大致获悉,臣将将人携诸证六百里加急送往京都呈送陛下预览,臣亦于南郑锦衣卫衙署伏首待命!
臣檀粲扣首再拜!
“好好好!”崔钰目眦欲裂,他气的大骂道:“檀粲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敢戏弄我!既然檀道济管不住他的儿子就让我来动手!”
不多时,檀府,梁州长史崔言来府拜见。
“兄长!”衣襟边被雨水打湿的崔言拱着手。
“四弟,你来了,”崔钰招了招手让来人坐下,同时将檀粲的密奏交给其过目。
“下雨了?”
“是啊,小弟我出门时连风都没有,下了牛车便下起了大雨。”
崔钰出自清河崔氏,长史崔言族内排行第四,二人属堂兄弟。
“这这这!”崔言审视完檀粲的密奏惊恐不安地望着崔钰:“这檀粲要参我们?”
崔钰冷哼一声,他淡淡道:“不是檀粲要参我们,是陛下对我们梁州不放心。”
“可是陛下一年都没有设立梁州刺史放心将梁州交给我们,又怎么对我们起疑心?”
崔言依靠举荐从一个白身晋升为正五品下的一州之长史,若非依靠清河崔氏的力量仅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轻易做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