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个长江以北,距离建康台城不足五十里之处,一条山道之上正传来轰隆隆的马踏大地之声,一支精锐骑兵自北向南蜿蜒而行,朝着建康城所在的方向拼命疾驰!
“快!再快些!”领头的一将领身后打着两面大旗,上书“田、张”二字,这便是徐宗文的义弟田洛,张轨了。
诸葛侃率领狼卫南下不足二日,徐宗文再次密令骁骑军,命田洛、张轨二人率领诸葛侃手下的精锐铁骑星夜兼程南下,支援朝廷兵马以平息孙恩之乱。
张轨策马在后,早已气喘吁吁,他追赶着田洛,大声疾呼道:“五哥,你等等我,大哥让我们去京口,不是去京城,你这么急作甚?”
“唏律律——”田洛握紧缰绳,勒马止步,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大江,深吸了一口气:“大哥这么急令我们南下,朝廷一定有大事发生!此处距离京城不过咫尺之间,我们不如先派人联络大哥,再听从命令形事。”
听说前些日子侍中殷仲堪被下了廷尉受审,朝中人心惶惶,在这种紧要关口,骁骑军南下又是徐宗文的私命,万一在去京口的途中暴露了行踪岂不是授人以柄,给人口实?
张轨一听,田洛说的还挺有道理,便答应了,二人率领大军在堂邑附近的大山隐蔽,同时派出人马潜入建康城,联系徐宗文……
台城,太极东堂。
眼下,太极东堂已经成为了辅政大臣们议事处理朝政之地,还有在京的三台五省六部曹的官员的入直办事之所。
“征北大将军到!”
“尚书令到!”
“国舅到!”
“左仆射到!”
负责值守的宦官看见徐宗文等四员辅政大臣按时进入太极东堂,开始依次唱名。
殷仲堪下狱受审后,其门下侍中一职由原散骑常侍王雅担任,尚书右仆射由吏部尚书张玄之兼任,空缺出来得到散骑常侍则由尚书令王珣之弟员外散骑侍郎王珉暂代。
说白了,这类人事任命都是四大辅政大臣,三方势力的商议妥协的结果。
只有每一方都得到了利益,朝局的平衡才得以维系,否则一旦出现天平倾斜,那么势必要造成晋廷动荡!
徐宗文掌控兵力,外有骁骑军,内有禁军大统领张松之与他是盟友,左仆射张玄之也与他关系亲渥,虽没有提拔什么人,但也任命了不少幕府的僚属。
原东海太守裴卿改任司州别驾,兼任征北大将军府别驾,是为双别驾职。
威远将军沈玉为征北大将军府录事参军,简称参军。
郗俭任长史,兼任司州治中从事史,简称治中,郭裳任军师祭酒,二人作为徐宗文的心腹,共同参赞军机。
刘裕以征北大将军府司马充任幢主,统兵两千,不在晋军编制内。
鹰扬将军诸葛侃为兵曹,靖远将军郑略为法曹,四弟徐泽之为功曹。
田洛、张轨二人也担任了幕府的武官,庞白、张三、张四也相继被举荐。
“诸位,徐某今日有一道奏疏,请各位一同议一议。”辅政大臣都落座后,徐宗文从官服袖袍中掏出一本奏疏,“此乃《平贼疏》,徐某想要亲自率军南下征讨孙恩,早一日安定三吴,早一日还江东一个太平安稳,请诸位说一说各自的想法。”
王珣手中握着一卷吏部曹的人事任命,原本正看的仔细,忽的听到徐宗文要亲征孙恩,立刻放下了,他缓缓道:“宗文呐,前有谢瑗度,后面又增派了骁骑军的狼卫前去平乱,这兵力上虽有不足,可是料无大碍,何必需要你亲自动身征讨呢?朝中各项军务还等你与我等共同商议处理,你可要思虑周全了!”
“是啊,宗文,谢瑗度骁勇,诸葛侃、郑略善战,何不等等,看看战况如何再定夺?”王恭也放下手中急务,劝说徐宗文不要离开建康。
“有将军坐镇京城,宵小才不敢轻举妄动,将军在建康总统全局,指挥战事,乃是上善之法,何必非要披甲上阵,亲冒矢石?”就连一向在辅政大臣会议上寡言少语的王国宝都开始说话了。
徐宗文停了三人的劝言,并不为所动,他起身环视了众人一圈,随后握着平贼疏解释道:“反贼势大,平乱非一时可定,江东非一日可安,我等身为辅政大臣,肩负国家安全,社稷安危,当思谋远略。孙恩一日不能平,我等一日不能高枕无忧,朝廷一日不可懈怠轻视,陛下和太后也寝食难安,府库之损耗也愈大。”
听到府库损耗,三人都开始悄悄点头,表示赞同,这战事自古打的就是钱粮,孙恩作乱朝廷出兵的动作本就已经很慢了,除了供给谢琰和狼卫,安抚百姓也少不了粮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