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长乐公苻丕得报慕容垂杀了燕国太庙亭吏,私自祭奠了慕容氏太庙,一开始非常不满,但听了平西将军石越连连破口大骂慕容垂,苻丕心中的怨气突然全部都消失不见。
苻丕当众说道:“燕国覆亡十余年了,慕容垂也离开了河北燕国故地十余年,此次他遵奉父王诏令返回河北招抚各部,路经邺城,一时按耐不住思乡之情也是人之常情,不必深究。”
石越抢着说:“可是主上,慕容垂不仅是擅入太庙祭奠,他还杀了守庙亭吏数人,光是杀人这条大罪就不能轻易放过了他!主上怎么能因为一时的仁慈就宽恕了这个鲜卑逆贼呢?”
苻丕:“你既然说慕容垂在邺城犹如卧虎睡蛟,经常害怕他制造肘腋之变,如今让他远行在外,不是似乎更好一些吗?而且翟斌凶暴悖逆,一定不肯甘居下风,两虎俱伤,甚好。”
石越的声音越来越大:“慕容垂向来人品贵重,文韬武略,数十年来纵无一败,深得朝野人心,不可不防。眼下他离开了陛下,就彻底挣脱了羁索,是纵虎归山。主上正可趁此良机发布慕容垂的罪名,号召河北义士诛杀逆贼,切不可因小节而废了安邦定国的大计……”
苻丕没有接话,似乎在思量石越的劝谏,但是结果无疑是令石越大失所望的。
纵使石越如何费尽口舌,苻丕就是没有下令讨伐安阳的慕容垂,石越气的扼腕叹息,没有听从。
石越退下去以后,告诉众将说:“陛下与长乐公父子二人都喜欢施行小恩小惠,而不顾天下大计,最终将会被别人所擒。”
石越见苻丕没有要图谋慕容垂之心,只能回到邺城大营去整顿兵马,准备随时应变。
这日,丁零首领翟斌谋反攻打洛阳的军情传到了安阳慕容垂的耳里,慕容垂闻讯之后立刻召集诸将商议。
奋威将军慕容德先说道:“翟斌攻打洛阳城一定是得到了丁零各部和各地坞堡支持,他们人马众多,我们不可以与之正面为敌。”
慕容德是慕容垂的幼弟,燕国灭亡后,慕容德与燕国宗室一起被安置在长安,之后才跟随兄长慕容垂。
“父亲,叔父说的有理,我们只有秦王拨给的三千人马,翟斌拥兵数万,不可强攻!”慕容垂三子慕容农起身应和道。
此时,慕容垂六子慕容麟也进言道:“三哥说的不错,请父亲暂缓出兵。”
不只是慕容农,慕容麟,慕容垂的其他的几个儿子面面相觑,都认为此时不宜出兵,免得当了他人的垫脚石,为他人做了嫁衣裳。
慕容垂何尝不知凭借区区三千人马根本没有可能平息翟斌叛乱,但是他身为主帅不能亲自当众说出暂缓出兵,诸如此类有损士气的话。
“你们说的有理,就让行军司马闵亮、李毗二人誊写一封信送去长乐公苻丕那里,请求援军。”慕容垂倏地站起身来,下达了军令。
丁零部首领翟斌谋反围攻洛阳的消息不胫而走,豫州牧、平原公苻晖方寸大乱,连连召唤在陈县击败了刘牢之的镇军将军毛当返回洛阳,同时休书向长乐公苻丕求援。
苻丕听闻翟斌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造反,早就把征西将军石越劝谏他要时刻提防慕容垂的话语抛之脑后,他派遣宗室苻飞龙率兵两千前往慕容垂账下听命,下令慕容垂西进攻打翟斌。
石越拉着苻飞龙走到冀州牧官署外,私下对他问道:“苻将军啊,你可知主上为何派你前去援助慕容垂?”
“请老将军指点迷津。”苻飞龙年方二十,不通世事,苻丕只叫他率军援助安阳,听得石越发问,他才有所醒悟,这是要趁机对慕容垂动手吗?
石越一脸正经道:“你此番前去安阳,要牢牢监视慕容垂,但有异动,不必请示,即行诛杀!”
苻飞龙脸色忽然铁青,再三追问,石越让他不要拘泥俗法,该动手时就要快刀斩乱麻,千万不要存留妇人之仁。
苻飞龙谨记石越的嘱托,挑选两千人马连夜进军,赶往安阳支援慕容垂。
安阳城外秦军大营,红旗招展,兵马齐备,正是慕容垂在率人迎接苻飞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