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中捧着一颗星体。
那被至尊随手压缩的东西中封存了赤蛟的五行器。
“真是”他缓缓叹了口气。
用力握住了这颗压缩的星辰,周边漆黑裂痕延伸,整个山巅瞬息将变了天,暗澹下来。
如果有人告诉他此行只能回来一个人,他绝对不想到回来的是他。毕竟那是南烛啊,那个神秘到触及千万年前历史的生灵,双目观望岁月,他怎么会沉眠在星海深处呢?
他只是沉默地站着。
伸手,一块黄金碑凭空立起,不大,不高,依靠在一颗古树下。表面金色光泽流转,有字若隐若现。男人的缅怀并未持续多久,有人找上来了,伴着一阵森寒的风雪。
蝼转身,有些意外。
“冰凤?”
这下子不止山巅暗澹,连天空都变得漆黑,因为那对羽翼张开,翎羽携来漫天风雪,连阳光似乎都因此冰冷无比,感受不到丝毫温度。
雪域高原的王者,人类明所称呼的喜马拉雅神山的君王。
蝼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十万大山。
“不能是我?”神鸟低首,灰白色的琉璃眸子里流露出些许笑意,但这抹笑意很快沉寂下去,肃穆起来。
“若不是我来到十万大山,这片古老山脉恐怕已经血流成河了。”她昂起头,目光延伸向远处,蝼这时才发现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那星空中,那至尊伸手抚上他额头的触感还无比真实。十万大山出现了这般巨大变化,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。
直到这时。
无数高山凌空,撕裂云层,那些山峰如同刀刃,锋锐至极。更惊人的是这些山峰是血红色,有未知的血从山峰上向下流淌,形成血色瀑布。
蝼几乎是在瞬间压下了心中的万般思绪,他神识如潮涌入这片陌生而熟悉的山脉,开始重新熟悉这里,过了许久,群山深处传来回应,这是某种震动,又如同某种独属于群山的语言。在几年前古修士入侵十万大山时,南烛与他在那一夜,在万灵朝拜的河流旁都感知到了相同的话语,相同的契约。
君王与古老群山的契约仍然存在,固如磐岩。
这让蝼始终处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,浑身肌肉松垮下来,那对眼睛也不再总是以审视的角度打量众生。弥罗,古界,星海,这所有的地方都充满未知的危险,有着数不尽的敌人。他无时无刻不是战斗的姿态,哪怕是休憩时,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也能立即提起黄金斧刃。
现在不同了。
他回到了家,回到了十万大山。
但伴随着松懈神经一起涌上来的是酸楚,他回到家了,可有人永远回不来了,他仍然孤寂的游荡在星海深处,都不再是自己。
他是圣王,可是此刻连愤怒都做不到。见过了那样的场景,又哪有力量再升起怒火呢?只有巨大的遗憾盘踞在他心灵深处,将他的胸膛啃食出一个大洞来。蝼摇头,转过身去,轻轻抚摸那座刚刚立下的黄金石碑。
冰凤也沉默了。
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不知道蝼和赤蛟在天观界崩碎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去了哪里,又是怎样回来。但她在蝼身上感受了悲伤,浓郁而沉厚的悲伤,如同一座压在男人嵴梁上的山峦,让周遭的一切都喘不过气来。
于是,她问。
“赤蛟呢?”
蝼愣住了,背对着她的身躯似乎在这瞬间句偻了,哪里像当初那个行走世间,布施神国的君王,简直就是个垂暮的老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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