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他来之后,棉被立刻抬起了头,只是那帽子已经不遮挡脸了,而面部的血肉也变得别扭了起来,更加粘稠,模糊。
“张三年,过来一点。”
“你要干啥?是让我帮你挖坟吗?别,我可不想这样……”
“哈……都行,都没有意义了。”
谈话间,棉被挖开了最后一个坟,没有劲似的瘫倒在地上,出于好奇,张三年往每个坑里看了一眼,那里都没有东西。
“别看了,你找不到尸体的,过来,听我说点话吧。”
张三年虽然不明所以,但还是自觉的坐在了棉被身旁。
“这片地方埋葬的都是当过山神的人,短的几天,长的几十天,疯了就不当山神了,但也活不过一天,他们大多都是没有家人的,连名字都叫不上,所以墓碑上的名字也只是随便划几笔。”
棉被说完这话停了一下,似乎是在思考某些东西,某些令人难过的东西,因为张三年能看到他在发抖。
“那时候我还很小,猫甲就是那时候来的,她向大伙宣传了她的保护服务,但不实用,价钱也不是普通人能付的,没几天就转行了,沈楼房是那时唯一的客户。”
“在买下‘保护服务’之后,他就一直致力于修建一个墓地,埋葬山神,那时候他也不是村长,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精神病。”
“我唯一的朋友叫辰洛尘,几乎是跟着我长大的,有一天他突然得了恶疾,瘫痪了,等到他再次能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疯了,嘴里还说这一些胡话……‘这里不是现实,我要回家,这只是一个梦,我要醒来。’,他的父母看他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,他就被迫去当山神了。”
“辰洛尘?我听鸭先知讲过,之后是不是逃出去了?”张三年问道。
“对,他几乎是突然不见了踪影,我找了整个村子都找不到他,他在逃离之前用山神的力量办了点事,夜晚满天繁星,对每一个走夜路的人都是一场灾难,夜晚山神庙的台阶也不会安全。我害怕的是这个,死亡的人总会留下骸骨,但是成为过山神的人尸体会在没人观察的时候消失,再也找不到痕迹。”
“哎,我现在算是连他的尸体都看不见了,现在看来他并不是疯了,而是和你一样的陷境者啊。”
“话说陷境者到底是啥玩意?我只听鸭先知提……噗!”
张三年还没问完,棉被就一拳穿透了他的心脏,张三年顿时颤抖了起来,他眼中的彼时刻印也在不断的蠕动。
“你,你他妈干啥?”
“我要杀了你,我要用你的彷徨改变这一切,我要将所有人对山神的记忆都清除,辰洛尘,沈好车和赵大花就不会死了!哪怕是我也不会出生!”
棉被的话语中带着决意,张三年冷笑了一下:“我在底下可是有人脉的啊,你还想杀我,做梦去……”
张三年刚想自杀,却发现从自己心里的深处传来一种濒死感,直觉告诉他自己现在死可能就真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