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沉默仿佛巨型大手,扼着百里轩的喉咙,不容他片刻喘息,如果夙锦一直都清醒着的,那么他的身份就暴露了。
夙锦掀开被子,跳下床,赤着脚,将鞋子踢得远远的,面无表情地走到百里轩面前。
百里轩虽然心惊胆战,还是忍不住担忧地说:“娘娘,赤着脚在地上走很容易着凉,而且地上有很多碎片,如果不小心踩中的话……”
“啪!”
夙锦慢慢放下手。
百里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。脸因为有面具挡着,所以那一巴掌下来的时候他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脸不痛,心却痛,好像这痛从脸上转移到了心上一样。
夙锦依旧毫无感情地说:“除了百里轩,没有人可以碰我,下次再让我知道你碰了我,我会让你生不如死。”她的眼睛里没有玩味,只有狠厉。
百里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,缓缓低下头说:“是,我记住了,只是娘娘,不知您的手痛不痛,还有,赶快回床上吧,这样站着真的很容易着凉。”
“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!”夙锦冷冷地说完,转过身回到床上,也没有盖被子,就靠在床栏上,呆呆地望着窗外,天空现出一丝光线,天就快亮了。
百里轩踌躇着,进退两难,他曾经奉命贴身保护夙锦,后来因为政变不得不住在宫外为夙锦培植杀手组织,现在政变虽未结束,却无需太担心,三塔琅都如果立刻要反,早在霍息被杀的时候就该攻进城来了,这么久没有动静,大概也是犹豫了,朝廷上已经没有敢为他做事的人,即便有也不敢闹出大动作,所以,当风雨过后,短暂的宁静回归宫中,他是该留下来保护夙锦,还是转身离开,回到宫外的住宅?
“昨晚的事情,不要说出去。”夙锦忽然出声,声音冰冷冷,没有暖意。
百里轩应了声,心下却奇怪,为何夙锦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,全身变得冰冷冷,好像一具行尸走肉?她的躯壳留在这里守着,她的心神去了哪里?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疯狂?一个又一个疑问浮现在脑海,百里轩却不敢多问,现在的夙锦就好像一把通灵的利刃,谁若磕到它的伤疤,它就给谁致命的一击。
夙锦闭上眼睛,疲倦地说:“去门外守着吧,没有我的吩咐,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。”
“那这里……”百里轩皱眉。
夙锦冷声道:“我不想说第二遍。”
百里轩于是不再说话,退出去,替她将门虚掩,守在门口,一动不动。门外的宫人过来轻声询问:“娘娘怎么样了阿丑?”
百里轩说:“睡着了,吩咐谁来都不能打扰,一会儿娘娘若醒了,你们就去里边打扫打扫,再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的菜肴过来,加碗甜羹,伺候娘娘吃下。”
那宫人点点头,又问:“那你呢?”
百里轩一愣,平淡地说了句:“哦,我就在这儿守着娘娘。”
那宫人松了口气,念叨着转身离去:“你守着就好,要是娘娘白天出点什么事,惹来了朝臣,奴才这颗脑袋就真的不保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