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宣。”
尚洪迁入殿陛见,一板一眼的行礼,显得毕恭毕敬的,对刘承祐这个天子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,很符合其一贯的风格。
刘承祐虽然日常绷紧着脸,但态度反应平和,让其坐下叙话,说:“侍卫司总十数万马步诸军,拱卫东京,镇戍天下,巩固社稷,职责之重,东京诸司衙,无出其右者。尚卿乃国家元臣,向来忠诚侍君,以侍卫亲军相托,朕可安心矣!”
刘承祐说着场面话,尚洪迁也很给面子,虽不致诚惶诚恐,但言辞很保守:“有赖陛下信重,臣惶恐之至。”
“尚卿在军中多年,戎情练达,对侍卫亲军事务也熟稔,接掌禁军,当无滞碍才是。”刘承祐意有所指地问道:“以前故,禁军庶务,多有不协紊乱之状况,尚卿可曾想好,接下来如何开展工作,处置军务?”
闻言,尚洪迁不由看了刘承祐一眼,几乎不假思索,道来:“恕臣愚钝,面对军情事务,正自无所适从,还请陛下示下,指明方向。”
刘承祐不由再打量了尚洪迁两眼,只见这老将一脸谨慎相,但从其应对,却不由暗思,此人当真平庸?似乎在附和着自己的想法一般……
收起乱入的小心思,刘承祐直接对尚洪迁发出他的指示:“朕闻东京诸军,上下将士,多有怠惫现象,纪律松弛,军心不稳。故尚卿首先要做的,便带领诸军指挥,稳定人心,严肃军纪,加强训练。什么都能乱,军队不能乱!”
“是!”刘承祐话音刚落,尚洪迁便有如醍醐灌顶一般,道:“陛下所言甚是,臣明白了。”
刘承祐直接忽略他的奉承之辞,摆了摆手说:“开年以来,禁军调动频繁,西征、剿匪、移戍,将校士卒迁补序多,渐呈乱象,尚卿当着手对各军人事职守进行一定的调整,以复肃正。”
尚洪迁下意识地点着头,随即面浮难色,主动道:“陛下,庶务冗杂,以臣之能才,恐难尽其事,达上意。”
见状,刘承祐想了想,很是自然地说:“朕会着枢密院,协助侍卫司梳理,尚卿且安心。”
“是!”尚洪迁没有多想,应道。
刘承祐此举,是欲加强枢密院对侍卫亲军的管辖之权。
枢密院与侍卫司,是有很大一部分职权是重叠的,将士名籍、屯戍、赏罚、迁补,两个衙门都能管。不过在史、刘执掌侍卫司的时候,很强势,专擅其事,枢密院正常情况下对禁军是插不上手。国家机务,枢密院有所议,都需上呈刘承祐,再经过史宏肇、刘信的认可,方可顺利实行。
侍卫都指权重,又岂能不为刘承祐所忌惮。当然,这并非简单的将帅的问题,而是侍卫司自有其名始,影响便不断扩大,职权膨胀,渐自成体系。
也就是史宏肇、刘信专刑嗜杀,不得人心,否则刘承祐的消解去职计划,哪里会这么顺利。而现如今,刘承祐便打算继续对侍卫司进行打压,换两个好听点的词叫“梳理”、“优化”。
当然,不可一蹴而就,在军队的事务上,刘承祐时刻都在提醒自己,万勿操之过急。
以枢密院参与到禁军名籍、迁补、赏罚、调动等事务的管理,便是刘承祐抑制侍卫司职权的手段,增枢密权威,用以制约侍卫司。
至于更深化的改革,还需刘承祐在稳固君权,提升天子权威的同时,逐步推进。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,也得考虑侍卫将帅们的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