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大概,是刘皇帝几十年来对太子说出的最诛心的话,也是最严重的质问,比任何直接的责骂痛斥都要深刻。而面对这样的刘皇帝,这样的问题,刘旸除了把头深深埋下,不敢有任何回答,这等情景下,无论他说什么,都可能刺激到悲伤与猜忌交杂的老皇帝......
而面对刘旸沉默的反应,纵然刘皇帝想迁怒于他,冲他发泄,也有些说不了口了。身边,比刘旸头埋得还低的便是刘文济了,一双手有些无处安放,心中竭力地消化着刘煦薨逝带来的冲击。
刘文济对刘煦自然谈不上熟悉,从小到大也就见过那么寥寥几次,对面说话可以说几乎没有,关系淡薄至此,但刘文济对刘煦的印象却是极深的。
这都源于他那个聪明的母亲,一直便给他灌输、分析着朝廷内外的重要人事情况,而在萧绰眼里,宗室之中,除了雍王,就是秦王了。如此举足轻重的皇伯父,就这么突然死了,刘文济还不能理解刘煦早逝会给大汉皇室与朝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,但潜意识也告诉他,很严重。
刘皇帝偏头看了眼刘文济,面无表情的,已不见丝毫慈祥,目光转向那面才拼好的拼图,细腻而整齐的拼缝,就仿佛他那历经人世沧桑而裂纹密布的身心。
突然一个动作,狠狠地将图板掀翻,光滑精致的图块散了一地,惊得殿中所有人都哆嗦一下,几名宫人甚至干脆跪下。费力地起身,动作显得格外笨拙,喦脱见了,赶忙上前扶着。
起身站定,目光稍显迷离,探着为颤的手,淡漠地道:“朕知道了!你们去吧,你大哥的后事,依朝制,妥善处置!”
言罢,便在喦脱的搀扶下,有些精神恍惚地往寝殿而去,留下刘旸、赵普二人。此时刘皇帝的背影,越看越觉孤单,越觉心酸,刘晓之死,哪怕心怀愧疚,尚有折贤妃那里可去,而刘煦之死,放眼宫廷内外,竟是无人可诉,耿宸妃可葬在开封那边。
“是!”两名内侍都掀起垂帘了,刘旸方才反应过来,拱手应命。
“爹。”殿中的气氛依旧是沉抑的,刘文济轻轻地唤了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