裕王府这是四年之内第二次被围。上一次被围,是嘉靖四十一年。严嵩父子栽赃裕王私自调兵。
裕王府被围,急坏了内阁值房里的高拱。
高拱来回踱着步子,他猛然转头,对徐阶说道:“徐首辅,现在该怎么办?我进王府见裕王吧!我倒要看看东厂的阉狗敢不敢拦我这个太子太傅!”
徐阶摇了摇头:“肃卿,你这时候去闯裕王府,不是火上浇油么?”
高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:“那你说,咱们该怎么办?”
张居正开口,只说了一个字:“等。”
高拱一拍桌子:“裕王爷都被东厂的人囚禁了!咱们还等?等什么?等着他们弑了储君,另立新储君?”
张居正道:“高部堂,我劝你不要杞人忧天。总是有人胆大包天,想要在储君身上做文章。四年前,严嵩父子伪造的那张调兵令不就是如此么?结果怎么样?反而让皇上识破了这对狗父子的狼子野心。血,始终是浓于水的。皇上和裕王的父子之情,是简单的栽赃就能挑拨的动的?何况吕芳、陈宏他们说海瑞辱骂君父是裕王指使,只是牵强附会而已!并无半点实证。”
徐阶满意的看着张居正,在他心中,已经将遇大事镇定自若的张居正视作了首辅之位的最佳继任者。
这时候,贺六进到内阁值房。
贺六拿起一个茶盅“咕咚咚”灌了口水,一抹嘴道:“吕芳、陈宏、刘大胆子也太大了!囚禁储君,需要皇上的明旨。皇上并未给明旨,只是随口一说。吕芳竟然就让东厂的八百番役将裕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。他们还下了道通缉令,通缉右春坊的朱希孝。”
朱希孝是“小锦衣卫”右春坊的掌坊庶子,是裕王的心腹。吕芳下这道通缉令,是想借着幽禁裕王的东风,将右春坊连根拔起。
徐阶突然走到贺六耳边,压低声音问:“刑部去海瑞家里缉拿他的家人。他的家人却不知所踪。老六,你知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?”
贺六狡黠的一笑:“想来是海瑞的家人怕担干系,逃跑了吧?”
其实,海瑞的家人是贺六差人送去了海南。
永寿宫外。
吕芳和陈宏顶着大殿前的日冕。日冕的针影,终于指到了午时三刻。
陈宏对吕芳说:“干爹,时辰到了。”
吕芳点点头:“走,进去奏事吧。”
每日午时三刻,嘉靖帝都要进服灵济宫道士炼制的三宝飞仙丹。服用丹药后,嘉靖帝会血气上涌,烦躁易怒。只有午睡片刻才能消了药劲。
今日,吕芳为了让嘉靖帝服药后更加狂躁,买通了灵济宫的道士,将三宝飞仙丹的药力增加了三倍。
吕芳和陈宏进得大殿后,倒头就开始大哭。
青纱帷帐外,黄锦拖着一条残腿,正在伺候嘉靖帝午睡。
海瑞上奏疏那天,陈宏命东厂提刑司的人对黄锦下了死手,直接打断了他的右腿。如今的黄锦,成了名副其实的“瘸弥勒”。
嘉靖帝刚睡下,便被大殿里的哭声惊醒,他怒骂道:“你们嚎什么丧?”
吕芳边抽泣,边说:“皇上,有一事,奴婢不知道该不该禀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