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篷外传来其其格的声音,霍柔风整整头发,从羊毛毯上坐了起来。
小夜掀开羊皮帘子,其其格扶着燕娘走了进来。
看到霍柔风,其其格很认真地说道:“不是我想回来的,是额赫要我一起来的。”
霍柔风莞尔,燕娘则宠溺地拍拍女儿的脑袋,斥责道:“你是不是跑到九娘子这里淘气了?”
其其格把脑袋摇得像拨郎鼓:“才不是呢,我是来叫她起床的。”
燕娘瞪她一眼,笑着对霍柔风道:“九娘子不要见怪,其其格被奴婢宠坏了。”
霍柔风轻轻握住燕娘的手,轻声说道:“燕娘,我都说了几次了,和我在一起,你不要再自称奴婢,我问过我娘,她早就没有你的卖身契了,这些年来,她把你当成朋友、姐妹。”
燕娘微笑:“当着别人时,我会改口的。”
霍柔风见她如此,也就不再坚持,随她去吧。
她对燕娘说起母亲的病情,燕娘却欲言又止,霍柔风见状,对小夜道:“你去夫人那里看看。”
小夜应声退了出去,燕娘用鞑剌话在其其格耳边低语几句,其其格跟在小夜身后跑出去,临走之前,还不忘在母亲脸上亲了亲。
帐篷里只有霍柔风和燕娘,外面的风声似乎也小了,四周一片静寂。
“燕娘,你有话就说吧。”霍柔风轻声说道。
燕娘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,但是却不掩她的秀丽。她凝视着霍柔风,许久,才说道:“九娘子,昨天有汉人求见夫君,可是他们去的是我们的新马场。”
阿力伦的马场初建时便是在此处,后来谢红琳身体越来越差,来此处的大夫也越来越多,为了安全起见,阿力伦和燕娘商量后,就在离此二十几里外,同一片水草,同一个山坳,又新建了一座马场。大多数马都在新马场,老马场这里只有少数老马和小马。相比新马场,老马场这边更加安静,适合养病。
霍柔风早就知道阿力伦从不会直接与汉人做生意,这是他十几年来的规矩,无论是在草原还是在边境,所有的马贩子全都知晓。
她问道:“这次来的汉人不是马贩子?”
燕娘点点头:“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,年轻的自称姓谢。”
“姓谢?”霍柔风坐直了身子。
燕娘道:“为了安全起见,夫君从不与汉人做生意,请来的汉人大夫都是先到一个地方,再由我的人带到老马场。所以近年来新马场里根本没有汉人来过。马场的管事朗吉不懂汉话,而昨天来的两人雇了一个鞑剌人带路,他们的鞑剌话讲得不好,便由鞑剌人给他们翻译,而那个鞑剌人恰好与阿桑是认识的。”
阿桑是燕娘的使女,是一个高大威武的鞑剌姑娘。
阿桑每天都会去新马场,展怀写给霍柔风的那封信就是阿桑拿回来的。
那个带路的鞑剌人,见朗吉要把他们轰走,正在向两位雇主解释,便见到了阿桑。
阿桑在燕娘身边十年了,她感觉这两个人不像是贩马的,便仔细盘问,得知那个年轻的是姓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