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葵点点头:“想来,他就是为了用那其中的形面瞳术骗到那半块符令。”
沈凤鸣微皱眉头:“他对这幻术习学不深,若施用瞳术,只怕他人一离开,皇上便会清醒,怎么可能由他将符令拿了回来——到现在也没派人来追回?”
“‘君无戏言’这四个字,你没听过?”夏琰的声音随他的人一起入了灵堂,“他亲口允诺的事情,若不出一个时辰就反悔,他这个‘君’也不用当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沈凤鸣闻声回头,“你当真对他用了幻术?”
“用了又怎样。”
“你真是不管不顾了,江湖上的伎俩用到他身上——‘欺君之罪’四个字你又听没听过,不知道这种事一着不慎,会要你的命吗?”
“你紧张什么。”夏琰却笑。“东西是他自己愿意交给我的,我一没有动武威胁他,二没有在言语上欺瞒他——冯公公从头至尾都在,看得清清楚楚,有什么理由说我欺君?要不我们打个赌,我明日下午才出发,那之前他若反悔了派人来拿我,就算我输了,如何?”
“这又不是……又不是赌什么气,我与你争这个输赢有意思?”沈凤鸣十分愠怒。“是,我知道,皇家一向要面子,他当了冯公公面将东西给你,若反手又要回去,无异于承认了自己心思反复,或是——承认了自己受了迷惑,无论哪一种,都定会让他威信全无。可你以这种手段对他,万一他记恨在心?他是什么人,就算眼下没办法出尔反尔,将来呢?你觉得他会放过了你?他随便找个借口,不是足以要你的命!”
夏琰呼了口气。“凤鸣,我记得你说过,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——帝王之心更不可测,将来他会怎么想,我的确没法保证。可你也说过,正因为人心复杂,所以这世上没有一种幻术能完全颠覆和欺骗人心,云梦之幻也从来不能无中生有,不过是将人心里本来就有的东西拿到了理智之外,变成一个他更愿意相信的选择——或者是,一个他在清醒时无法作出的选择。本来,如果你今天没来,我也打算去面圣,说服他给我那半块符令。正好你来了——有幻术为辅,我的把握便更大了几分,只要——他心里对我师父的死,不是没有一丝悲伤难过。”
他看着沈凤鸣:“你应该最清楚,他清醒那瞬,或许会觉得适才的举动难以置信,或许记不起自己是怎样作出这样一个决定的——却绝不至于感觉到被骗,因为那是他深心里也想做的事。他的确要顾及身为君主的面子,但若细想,兵符事大,何者轻何者重,他不至于分不出来,真不想给我,我走出勤政殿之前的时间,足够他出言阻止,根本不必等到我将符令拿到其他人面前,让更多人看见他这件匪夷所思的决定,丢更大的面子。现在符令还在我手里,我至少能肯定——他也希望我给师父报仇,为此——他愿意顺水推舟,将错就错,担下非议,甚至,冒这三天的险。三天后我会把符令还给他。如果他那时还没打算杀我,我倒是可以考虑在这个禁城留上个一年半载,也算是替我师父谢谢他了。”